法国队夺冠全额退款广告中的法律问题

世界杯赛刚刚结束，大力神杯花落法国。虽然中国队与世界杯无缘，中国商家的广告却引起全世界注目。世界杯正式赞助商发布的广告引发热议自不必多说，虽然有的被骂“洗脑”，有的被质疑违法，但营销目的还是达到了。那些没有成为世界杯赞助商的商家也不愿意丧失四年才一次的大好宣传机会，千方百计地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蹭世界杯的热点，这其中华帝的广告非常突出。
　　

5月30日，华帝在《南方都市报》上刊登广告称，假若法国队赢得世界杯，将退还6月1日0时至2018年6月30日22时期间购买华帝“夺冠套餐”消费者的全部款项。6月30日晚，法国队4∶3力克阿根廷进入世界杯八强后，华帝当晚又对外发布通知称，为庆祝法国队进入八强，决定将“法国队夺冠华帝退全款”活动继续延期3天至7月3日结束。
　　

据称在活动期间华帝线上和线下渠道总零售额超过10亿元，其中夺冠套餐各占约7900万元。营销界关注的是这则广告的营销效果，而广告执法部门则更多关注的是这则广告中的法律问题。这里就该广告中的几个法律问题谈谈个人看法。

一、关于广告的合法性问题
　　

笔者个人的观点认为该广告并不包含“违法赌球”的赌博内容。表面上看起来，华帝的促销活动含有“赌”的成分，商家以自己的产品“夺冠套餐”为赌注，消费者则以相应价款为赌注，双方赌世界杯赛上法国队的输赢，如果法国队夺冠，则商家的产品无偿归消费者所有，如果法国队未能夺冠，则消费者的“价款”归商家所有，但是华帝的营销与赌博存在明显区别。赌博不以“合法商品交易”为前提，而华帝的这次营销以实际发生“合法商品交易”为前提，即如果法国队未夺冠，消费者价款归华帝的同时，消费者将取得其所购买的“夺冠套餐”产品，而这个交易是合法的。因此，该广告不含有《广告法》所禁止的“赌博”内容，广告本身应该是合法的。

二、营销活动的法律性质
　　

本次营销活动从表面上看结果存在不确定性，应当属于“奖励部分购买者的抽奖式有奖销售”，但是由于其结果属于“要么都有奖要么都无奖”的二取一模式，一旦“法国队夺冠”则所有购买者均等获奖，一旦“法国队未夺冠”则所有购买者均不获奖，在这种营销模式中，与其说是消费者抽奖，倒不如说是商家在抽奖。因此，不应当属于抽奖式有奖销售。那么本次营销活动是否属于“奖励所有购买者的附赠式有奖销售”呢？笔者个人认为也不完全属于这种模式的有奖销售，因为购买者存在可能全部不能获奖的可能性。所以该营销活动应当是一种兼具“抽奖式”特征和“附赠式”特征的有奖销售。
　　

《广告法》第八条第二款规定：“广告中表明推销的商品或者服务附带赠送的，应当明示所附带赠送商品或者服务的品种、规格、数量、期限和方式。”这次营销活动是否属于《广告法》第八条规定的“附带赠送”式的营销呢？笔者认为也不是。因为《广告法》第八条规定的附带赠送的商品或服务通常不应当是“交易对象”本身。就本案而言，商家承诺赠送的不是消费者所购买“夺冠套餐”之外的任何其他奖品（包括作为奖品的同类商品），而是“交易对象”本身。所有该促销活动也不属于《广告法》规定的“附带赠送”式的营销。
　　

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将目光完全局限在《反不正当竞争法》规定的“有奖销售”或《广告法》规定的“附带赠送”这些概念上，也没有必要把问题想得太复杂。该营销活动属于民事活动，这一点是没有异议的，因此可以从《合同法》等其他民事法律上来找找答案。笔者认为这次营销活动本质上属于“附条件赠与行为”，即在满足“法国队夺冠”这个商家事先认可条件下，双方的买卖行为将转化为赠与行为。

三、广告的法律效力分析
　　

商业广告通常情况下属于邀约邀请。《合同法》第十五条第一款规定：“要约邀请是希望他人向自己发出要约的意思表示。寄送的价目表、拍卖公告、招标公告、招股说明书、商业广告等为要约邀请。”但是该条第二款又规定：“商业广告的内容符合要约规定的，视为要约。”可见，在《合同法》上，商业广告可以分为两种情况，即构成要约邀请的商业广告与构成要约的商业广告。根据《合同法》第十四条规定，要约是希望和他人订立合同的意思表示，该意思表示应当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内容具体确定”，二是“表明经受要约人承诺，要约人即受该意思表示约束”。就华帝的广告而言，其2018年5月30日在《南方都市报》上刊登的广告“若法国国家足球队在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夺冠，则对于在2018年6月1日0时至2018年6月30日22时期间，凡购买‘夺冠套餐’的消费者，华帝将按所购‘夺冠套餐’产品的发票全额退款”内容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因此，该商业广告构成要约，一旦消费者与之形成购买“夺冠套餐”的交易，则华帝负有兑现退款的合同义务，否则构成民事违约和欺诈，同时其广告构成虚假广告。
　　

即便兑现全额退款的承诺，商家也并不就会亏。商家通过广告和营销，不但带来明显的直接和间接销售增长，还树立了其企业形象，增强了品牌的信任感和影响力，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次成功的营销案例了。
　　

7月16日凌晨，华帝股份有限公司官方微信服务号宣布，正如之前承诺：法国队夺冠，华帝退全款。据报道，华帝“退全款”现已正式启动，货款的总金额不会超过7900万元。华帝的官方微博以及官方网站中都已经贴出具体的退款流程。

□刘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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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编辑：黄星蓉  编辑：李春